話題

近來和老友吃飯，我輩麻甩仔的話題竟不約而同都是：「賺定蝕呀？」或是：「個市點睇呀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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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想小學時，我們那一代(可能是那一區)的小學生都彷彿很早熟，談天說地很少講及卡通片呀那些，男仔間多數話題會是打機，那仍是紅白機的年代，只討論難過到死的關也夠樂上半天，根本不用華麗畫面嘛，真不明新力諗緊乜。

扯遠了。其實除了打機外，早熟的小學生還喜歡談情說愛。當然，肥男孩像我只配得個講字，未夠資格行動。有一次，我在班上悶極無聊，竟向鄰座女同學透露了我喜歡的幾位女同學的名字，沒錯，是幾位，這還不只，我竟非常天真地用校簿寫下我的暗戀名冊送給她，以示我倆的友誼毫無保留。結果，翌日，我看見我親筆撰寫的名冊的影印本在班上廣為流傳。如此低能，可謂經典。真正是遇人不熟，口大而疏，我當你知己你當我鹵味。

上到中學，決意只和男仔飲紅米酒交好朋友，當然我不會承認這其實是無女同學理睬下的不得已選擇。男同學間有甚麼好說呢？豪邁男兒漢不屑婆婆媽媽，故一有空便跑到球場打籃球踢足球，排球則留給有型師兄和無知師妹玩玩。

至於真的要吹水的話，那時候我們都是環繞屎尿屁來大加發揮。笑到笑無可笑了，有人便會從書包拿出好易通或快譯通，在記事程式輸入一些句子，接住按發音鍵讓機器逐個字逐個字讀出，然後眾人又再笑笑笑。句子的排列不外乎：名詞 + 形容詞 + 動詞，例如，「張X偉成日AB」。人名多數是那一兩位經常慘成取笑對象的受害者，至於AB則為不同的字眼組合，可以是「放屁」，可以是「賴尿」，可以是「食屎」，有時也可以是「咸濕」。就這樣重複又重複，樂此不疲。我懷疑我們整班朋友成長時都未能成功過渡肛門期。

當然，一班男仔坐在一堆，不免會對女同學進入深入研討。由於我們這圈子是由一群「溝唔到女的可憐蟲」所組成，未經人道，所以話題都是流於表面，樂而不淫的，最多也只是曾為一位女同學組織了一個地下波迷會，僅此而已。與未成年少女咩咩，我們想也不敢想……唔，其實，是我們不屑為之，遮。

到大學，人貴自量，不明白為何入讀了職業訓練學校也要如此清高，和同班同學話不投機半句多，遂加入劇社，和一班爛玩不上進的玩得之人實現創作夢(後來我才發現，懶散不好學不上進的，原來只得我一人)。那時的吹水出神入化的程度簡直難以想像，除了講理想，多少絕核的橋段也是如此這般吹出來。只恨當年沒拿紙筆記下，徒浪費很多寶貴意念。那些年，真的很熱血。

畢業後，朋友各有各忙，除非有大計劃，否則聚少離多。近來和老友吃飯，我輩麻甩仔的話題竟不約而同都是：「賺定蝕呀？」或是：「個市點睇呀？」頓感人真的大了，開始要緊張自己的生活了。始終沒飯吃是會死的。

遲些年，我們會有甚麼話題呢？我只想到，不外乎是喂邊個結婚喎，嘩佢地生左對孖仔呀，唉原來無一齊好耐勒，係呢，你會做幾多帛金呀？